[歐相] 相澤消太曾阻止八木俊典三次

*ooc
*ooc
*ooc
*未來捏造
*本文可能會給歐廚和相廚帶來不適,謹慎閱讀

___

從需要打"漫畫劇透"預警寫到不需要打預警....

我......

請直接罵我ooc吧...罵醒我

___



0.

他叫八木俊典,說這個名字大家可能會感到陌生。

他是歐魯麥特。

曾經的No. 1 英雄,和平的象徵。

沒有人不認識他。

 

廣大民眾對他的印象可能停留於他的全盛時期,那標誌性的笑容,兩根立起的金髮,露出一口白牙說着「我來了」這種讓人放心的說話,那寬闊的背影把所有人都擋在身後,以血肉之軀擋下社會角落裡大大小小蘊結成毒的惡意。

 

大家對這樣的他感到安心,在他的光芒下安居樂業。

 

那年歐魯麥特退役的消息震驚全日本。

一直支撐着社會的頂樑柱彷彿倒了下來。

頭上的太陽黯然失色後,我們都看清楚他的勉強維持的破爛身姿。

人們再次意識到他不過是一介凡人,他是八木俊典。

 

我比大家更早認識「八木俊典」多一點。

作為被他寬厚肩膀所保護着的其中一人,其實也並不比大家了解他更多。

在我成為職業英雄之前,他於我而言都是歐魯麥特。就跟大家所敬仰的歐魯麥特一樣,都是一個光芒萬丈卻遙不可及的背影。

跟普遍市民,或者說仰慕之情特別強烈的英雄科學生一樣,我也一直以自己的方法追隨着那個背影。雖然說我倆的處事方式大相逕庭,但這不代表我不尊敬他為社會做的一切。

 

跑題了。

在當上職業英雄後,我跟他用着完全不一樣的方式工作。

因為任務的關係我倆碰上了面。就像Ms. Joke說的那樣,在互相幫助的過程中,雖則只是見到了他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習慣或是私下的處事手法和態度,但我認識到了八木俊典。

 

他不再單單是歐魯麥特。

 

真正認識到他,那可能是從他來到雄英任教開始的。

在雄英共事的那個時候相距我認識八木俊典已經十年,要說變化,那是數也數不完的事情。

 

倏然增加的接觸機會,讓我對這個人更加了解多些。

 

在共事的過程中,我們意見不合而爭吵的次數多得像校園後園的雜草。

 

我們合不來,他說得真是太對了。

 

真巧我也這麼覺得。

 

至今為止最嚴重的事件有三次,三次我都想阻止八木俊典,可惜都失敗了。

 

 

 

1.

第一次是在USJ事件。

那是使雄英名譽受損的最初事件,我想大家也知道個一二,在此就不詳細說明了。

 

那時候我負責在廣場中央擊退敵人,糾纏不清的敵人讓我很是焦急,雖然大部份敵人都集中在廣場,學生們在十三號的保護下應該是大致安全的。

 

希望不小心被我放跑的那個飄散着黑霧的男人沒有危害到我的學生。

 

他的個性是傳送門,我對此十分擔憂,在格鬥的過程中止不住往門口的方向看。雖然距離很遠,但在門口的學生人數比想像中還少,大概是被分散到各處。

這個情況非常惡劣,現在單憑我一人之力拖住在廣場的敵人已經竭盡全力,體力在不斷的格鬥中消耗得七七八八。汗水沿着臉頰滑下,呼吸急促眼睛在長時間睜開的狀態下乾澀得發痛,當然情況也不容許我摸出躺在口袋裡的眼藥水瓶來上一滴冰涼。

 

不斷揮出束縛帶,收回,踢倒敵人的過程中,我看見了在水難區邊緣躲着的綠谷、蛙吹和峰田。

 

我想讓他們回去入口處,他們不應該待在廣場這麼危險的地方。奈何我無法出聲,要是讓敵人發現了則讓他們的處境更為危險。

 

我只能祈願小兔崽子他們盡早看夠就盡快安全地離開。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迎來了敵人的頭目。

他在旁邊一直觀察,已經掌握到我個性的發動時長。我疲倦不堪的眨眨眼睛,換來一個報廢了的手肘。

他的個性十分危險,要是用在學生的身上,我可不敢想像。

 

我用眼神催促他們趕快靜悄悄地離開。可能因為風鏡擋住了我眼睛的緣故,我的示意他們並沒有接收到。

 

很快就不容我多想了。

 

那傢伙騎在我身上,用絕對的力道把我按在地上,折斷我的手臂,就像折樹枝一樣輕鬆簡單。我不確定我是否發出了悲鳴,劇痛使得我腦海一片混亂,無法分清耳邊的粗喘及從喉間擠出的痛呼聲是否來自自己。

 

我想消除他的個性,卻發現自己眼前一片血紅,被血糊得無法睜開的雙眼痛得不行。他拉扯我的頭髮向上又再把我的頭撞到地面,引來一陣暈眩感。

 

我確實消除了他的個性,要是他這不容反抗的暴力是單純的身體能力,那是得媲美歐魯麥特的。

 

但願他們三個看到這副景象能意識到自己必須離開。

 

頭不知道被捂在地面了多少次,風鏡早就飛離了我的面部,破破爛爛地落在地上。鼻子被撞得生痛,鼻下兩行溫熱的液體彷佛提醒了我鼻腔內出血。右眼特別疼痛,眼窩可能是被撞碎了。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全身都像是被灌了鉛泡在水裡面,冰冷沉重。

 

我的意識即將遠去,可是我不能倒下,我嘗試移動左手的手指,然而手指依然無動於衷地落在地面,不聽大腦的指示。

 

我的五感彷佛只剩下聽力正常,只要不計較那些擾人的耳鳴。

 

「捏碎一兩個再回去吧。」

那個叫死柄木的男人沙啞的聲音穿過翁翁的耳鳴直達我腦袋。

即使是混沌的大腦,警號也已經響過不停。

 

他即將要對我的學生不利。

 

抓着我頭髮的大手依然按着我,我費力地從全是瓦礫和血漿的地面抬起頭,只要支撐到職業英雄到來就可以了,在這之前我得保護我的學生。

 

眼睫毛被血液黏住,使沙塵卡在睫毛上。在我睜眼的時候混着沙石的血液流進眼睛裡,血液沒有滋潤乾澀的表面,而是作為外來物刺激着它。你們也曾試過有沙進眼吧,比那個還要痛上一些。

 

異物感逼使淚腺分泌出淚水以沖走髒物,最終它們全都混在一起,遮擋着我的視線。

 

我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血紅背影企圖伸手抓我的學生,我不能讓他發動個性,因此一直瞪着他。

可惜按着我後腦的大手很快又把我按回地面。即使臉部貼着地面,只要不眨眼他就不能用個性,我只得死睜着眼睛,臉上的溫熱已經糊得到處都是。

 

希望他們能襯這個機會逃走。

 

可是當我聽見綠谷對那個叫腦無的怪物揮了一拳,卻發現攻擊無效,那恐懼又震驚的聲音讓我又從地面掙扎着爬起來,只是我的手腳已經不聽使喚。

 

「我來了!」

他的聲音跟平日相比聽起來帶上一點憤怒。可是這的確讓我如釋重負地閉上了如被針刺的眼睛。

 

他應該優先救走被敵人包圍着的學生,而不是保護一個在地上躺着半死不活的職業英雄。難道No.1英雄還不會分輕重嗎?焦急地想保護學生的我當時對他的次序選擇感到不滿,後來在病床上躺着百無聊賴時,我想,也許是因為我的身姿是瀕死狀態吧。

 

可我還是想先讓他保護學生的。

 

他把我抱了起來,我沒力氣向他道謝,也睜不開雙眼。只有微微顫抖的睫毛顯示過我的努力。

 

可我卻聽見他對我道歉了,他當然得道歉,他可是遲了大到。我想張嘴訓他兩句,喉嚨卻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他一手抱着我,從困境中救出了綠谷他們,謝天謝地,這樣我安心不少,緊繃成一條線的意識逐漸遠去。

 

但是歐魯麥特維持肌肉形態的時間已所剩無幾,面對那個叫腦無的怪物,他真的有穩握在手的勝劵嗎?

那群傢伙很明顯就是為了歐魯麥特而來,直接槓上的話就中了他們的計。

 

並不是要質疑No.1 英雄的實力,而是一直看着他消瘦背影的自己,對他的情況即使算不上了解,也...算是略知一二。

 

我被安置在綠谷背上,八木讓他們把我帶離,我動了一下舌頭,想說我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只是動彈不得,聽力還是正常的。

 

我顫抖地移動了一下手指,從喉間擠出一聲低鳴,我想阻止八木。

 

他最該做就是把學生再次聚在一起保護起來直到其他老師趕來,最好把學生帶離USJ,而不是勉強自己這個只有半條命的身體去迎擊強得不合理的敵人。

 

綠谷誤當我的動作為我痛苦着的表現,急忙按八木所說的把我帶離了廣場。

 

八木迎戰的聲音離我愈來愈遠,我想阻止他,卻沒有這個力氣。要是我有這個力氣,那在我對八木說教之前,我想謝謝他。

 

我無法阻止他,現在的我跟一個躺在地上呼吸停頓的屍體沒兩樣。

 

至少,至少我想為他睜開一眼,消除敵人的個性,那怕一秒也可以,我相信他能抓住那個瞬間把敵人利落地解決掉。

 

遺憾地我都失敗了,沒有阻止他逞強,也沒有幫上哪怕一點點的忙。

 

意識背叛了我,昏沉的腦袋就像被按下關機的電腦,被逼迎來了黑暗。

 

我隱約還感受到綠谷把我放到蛙吹的背上去,然後就徹徹底底地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的期間我還做了一個夢,詳情不是記得太清,只記得夢裡八木瘦弱的背影,微弱地發着光亮,他不堪負荷地吐出一口血,就像平日一樣轉身對我說話。

 

之後他不理我的阻止瘋狂跑向了什麼,因這個舉動我的夢境世界都暗了下來,微弱的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徒勞地向他離開的方向跑着,不停地跑着,沒有目標,沒有盡頭。雖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我不知為何會知道地面上的黏稠是什麼。是腥紅的血,也知道它們來自我的學生,以及八木。

 

我的呼吸突然變得相當困難,就這樣痛苦地恢復了意識。我看見麥克那標誌性的頭毛,知道職業英雄已經趕到現場了,鬆了一大口氣。

 

我依然動彈不得,試着睜開眼睛,可是眼睛的刺痛實在不容忽視,也就此打消這個念頭。

 

只好豎起耳朵聽聽談話聲或者環境音以了解現在的情況。

 

從周邊的談話聲得知,那個叫腦無的怪物已被歐魯麥特擊退,叫死柄木的主謀也在傳送門的幫助下離去,餘下職業英雄忙於處理那些小混混。

 

大部份學生都平安無事,除了綠谷因為自己的個性弄得遍體鱗傷。

 

真不愧是歐魯麥特喜愛的學生,連自我犧牲精神都那麼相似。

之前體能測試對綠谷的評價他是明白的,他是個聰明的傢伙,同樣的話並不需要我說第二次。

就希望他改改從他那熱血過頭的偶像身上學過來的壞習慣。

 

 

八木的情況也相當穩定,受了傷就肯定的。他在活動時間瀕臨界限的情況下能憑一己之力打倒敵人我將稱之為僥倖。下次、下次就可能沒這麼幸運了。敵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我確實非常擔心八木俊典。以他的行事作風,下一次要是有同類型事件,他也必然會勉強自己,這是不合理的,他該依賴一下其他職業英雄。我必須說,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無堅不摧的No.1英雄了,他也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為何就總是勉強自己呢?

 

真是不合理至極。

 

如果有機會,我想對他說,讓他依賴一下我這個作為教師的前輩,也不是不可以的。

 

 

2.

我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

 

在林間合宿的夜晚,試膽大會的進行中,敵聯盟來襲,學生分散在森林各處,無法把大家保護起來,情況相當不樂觀。

 

為了保證生存率,我以職業英雄Eraser Head 的名義允許1A及1B全員參與戰鬥。

 

事態的確沒有發展成我能想到的最壞情況,但還是以一名學生被擄走,大量學生中毒及受傷作結。

 

作為英雄培訓學園的雄英受到敵襲顯然是對英雄社會的一個挑釁。

 

我作為1A班主任,理所當然是要開新聞發佈會交代事情。

即使面對的是我最不待見的傳媒。

 

職業英雄那邊也安排了爆豪營救行動,將在夜晚進行營救。

遺憾的是我因發佈會一事無法參加營救行動,不然的話,我希望能親手救回自己的學生。畢竟讓他身陷險境的是我。

 

在發佈會和營救行動開始之前,我意外地在教員室碰見了八木。

 

那時我剛換了一套西裝,領口綁着領帶,頭髮都梳到腦後,刮掉了刺手的胡子,不太自在。

 

在我拉扯着領帶想找回呼吸時,他拉開門進來了教員室。

 

也許是因為我的臉色相當差的關係,對方稍微有些畏縮地喊了我一聲權當打招呼。

 

他的眼神閃閃縮縮,沒有正眼看我,不知為何耳根有點紅紅的,他回避我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這個行為不知為何讓我有些火大。

 

事後回想,我對那時衝動地對八木說教,甚至對他發脾氣的事感到後悔以及對不起他。

 

我極為不合理地一股腦把心裡憋着的說話都說了出來。我的憂慮、我的疑惑、我的不滿,全數傾灑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我知道他沒有立場聽我說這些不合禮儀的說話,我跟他不過是普通同事,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何況在年齡以及英雄方面他都是我的大前輩,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忍受我的。

 

我說得有些呼吸困難。真是好久沒體驗過了,激動地說着話而忘記呼吸的感覺。眼睛不知為何變得濕潤了起來,表面像是被一層霧霾籠罩,我有些看不清他高瘦的身影。我下意識地抬一抬頭,可能是不想讓那些液體滑下來。

 

「相澤君在擔心我嗎?」八木用他讓人安心的嗓音這樣說,突然變為肌肉模式,然後靠近了,張開雙臂我給了我一個擁抱。

 

我不知如何是好,雙手胡亂地抓着他的衣服,我只得把臉深深埋到他的胸前,任憑臉上的液體沾濕他的西裝。

 

我想對他說為了這點小事就用肌肉模式是相當不合理的行為,更何況是在作戰前夕。可是我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一個音節。要是勉強開口的話,我可不知道自己會漏出什麼樣的聲音。

 

八木的體溫讓我有些眷戀,我歸因為自己太久沒有接觸人類的體溫。對上一次給我擁抱的人是誰呢?正式成為職業英雄的那個時候,麥克和午夜桑大笑着攬了上來,壓得我喘不過氣。他們很溫暖,就像現在擁抱着我的他一樣。不過八木的擁抱還要比他們更熾熱一些。

 

片刻後我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他鬆開。可是他沒有,他解除肌肉模式後依然抱着我過了一陣子。我是第一次這麼明確地感受到他截然不同的身體差異,他的骨骼壓得我生痛,要是說皮包骨還是誇張了些,但對比起肌肉模式的他,那個差別就像是一頭獅子跟一隻偏瘦的金毛尋回犬差不多。

 

那次是我確實地感受到和平象徵的衰退。

 

我不敢想像失去了和平象徵的社會會變成怎樣,他的存在的而且確在支撐着現今社會的和諧。

 

他於社會、於學生、以及...於我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歐魯麥特桑,請你不要勉強自己。」我的臉依然埋在他的胸前,令聲音變得悶悶的。

「那相澤君就是在擔心我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快樂。

 

我放開了他,他也從善如流地把我從他的懷抱分離開去。

 

「這次營救任務你不是孤身一人,請依賴你身邊的英雄。」

 

「你要知道...我們、我...還不能沒有歐魯麥特。」

也不能沒有八木俊典,我在內心補上了後半句。

 

我對他微微躬身後離開了教員室,他臉上的神情複雜,扭成一個好笑的模樣,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這次我不在現場,無法阻攔他。

但願他在自我犧牲前能想起我這句話。

 

我還需要你。

 

 

 

他回來了,不算辜負我的期望,可是也並非完好地回來。

 

新聞發佈會完結後,我從電視直播中看到那個負隅頑抗的身姿。

 

方圓幾公里內都被弄成廢墟。其他職業英雄也許身負其他任務,或者糾纏於對戰中,也或許是無力靠近。

 

因此他還是孤身一人地面對敵人。

 

那個敵人擁有複數個性,看起來不好對付。

 

雖然我讓他依賴身邊的職業英雄,可是到了關鍵時刻,No.1 英雄還是要獨自面對。

 

這個認知讓我的心臟抽動了一下。

作為No.1 他不可能不知道要獨自面對惡意的情況,即使如此他還是順應了我的意思。

 

八木俊典,真是個不合理的熱血笨蛋。

 

 

 

這場勝負最後以八木胡來地險勝完結。

他殘破的身驅暴露於世人眼前,身後的風景依然是一貫的頹垣敗瓦,只是站在上面的身影,不再是一如既往風光地笑着,而是搖搖晃晃地舉起拳頭,宣告他的勝利。

 

所有人都為他的勝利歡呼,高呼着和平象徵永不倒下。

 

我放任自己陷進沙發的懷抱,敷衍了校長和布拉德金的關懷。

休息室的人已經走個清光,再也沒有半個身影。

 

電視上一遍又一遍重播着和平象徵奮力迎戰的過程,把最後還屹立在瓦礫上的身姿盡數收錄,變為冷淡又無情的電子數據。

 

歐魯麥特的時代確實完結了。

 

我告訴自己這樣已經足夠,他沒有獻出自己的命以換取勝利,這已經足夠了。

 

對八木俊典而言,接下來能夠平穩地過生活,教導次世代的英雄,這樣的結局難道還不夠好嗎?

 

八木可能無法立即適應身份的轉變,他要從保衛眾人的高牆上退到從前跟在他身後日漸成長的小傢伙後面,想必是個疼痛的轉變。

 

我能不能為他做些什麼?

作為教師上的前輩、作為同是職業英雄的同事、作為…相澤消太。

 

啊啊,請他去喝一杯吧,告訴他,因為有他才…

 

我得謝謝他。

 

我踢掉了皮鞋蜷縮在沙發上,胃的感覺相當難受,胃部像要吐出酸苦的胃液,把說不出聲的咽喉腐蝕成爛肉。相比胃部,胸口更是憋得難受,像是被緊捏住心臟一樣,即便你苦苦哀求鬆開,也不獲得一絲解脫。

 

我抬起手臂擋住臉部,電視上的新聞報道已經換成天氣預報。

 

眼睛乾澀得通紅,眼淚早在出發前就流乾了。

 

 

明天將會是失去和平象徵的第一個晨曦。

 

 

 

在幾天後的家庭探訪,我看到他被手掛固定着的右手時,不知為何一直盤旋在舌頭上的話全都卡在唇邊。

 

「請你喝一杯吧。」我只憋出了這句話。

 

 

我不記得那天夜晚在居酒屋發生什麼了。

也許我說了想說的話,也許沒有。

隔天早上看見八木的時候,他的心情明顯好轉了些,但願我昨晚沒有做出失禮的事。

 

「你的身邊,還有我們。」我沒頭沒腦地沖他說了一句話,意料之內地得到一個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不用再獨自承受了。」我只好把自己內心想的整理一下再說。說到底我也不太了解自己想說什麼,只是有一個模糊的念頭,而我不能把那個念頭直接對他說出來,我潛意識覺得,要是把那個還不成樣子的想法說出來的話,會打破現在難得的和諧及平衡。

 

幸虧八木也沒有刨根問底,他對我明瞭地笑了笑,道謝過後就離開了。

打在他身上的陽光一如既往地閃亮,彷彿跟往日的他一樣毫無改變。

 

 

 

3.

他還是一如既往。

即使失去了保護他人的能力。

他依然是一個看他人受難不能不管的英雄。

 

在USJ的時候失去活動能力的我未能看見那擋在自己前面的英雄背影。

在他退休後我卻清楚看見了。

 

視線被血液模糊,即便如此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次襲擊,目標不是學生,而是我。

 

莫名其妙地失去意識,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腳被綁,眼睛上還蒙住一條帶子,很明顯是了解我個性的傢伙幹的。肩膀上的捕獲武器並不在,身上的布料也很單薄,從質感看來是我的戰鬥服。還未失去意識前我應該還穿着件外套。

 

身下是冷硬的鐵皮,耳邊有貨車引擎的聲音。我身處的空間很狹窄,連轉身都不太能做到,活動空間基本是零。我像是被鎖在一個鐵皮箱裡,能躺着的那種,是個鐵皮棺材的感覺。背後冰冷的感覺使我頭皮發麻。

 

我大致上能推測到自己的處境。

因不明原因失去意識被帶走後被鎖在細小的鐵皮箱,手腳眼睛都被綁住,箱子在貨車上被運去某個地方。敵人熟知我的個性,而且還知道我的作戰方式。

 

是個不理想的情況。

至少敵人是沖我一個人來,這帶給我些許安慰。

 

片刻後貨車的門被打開了,吱呀吱呀的鐵門聲。有人步進了貨車。我屏息以待,要是鐵皮箱被打開了那就是反擊的一瞬間。

 

可是關着我的箱子還是沒有打開,只能聽到對方的動作導致鐵皮碰撞的金屬聲響個不停。

 

起初我猜測這個聲音的來源是在搬運貨物。

後來我意識到了,沒錯是在搬運貨物,只是搬的全是像我這樣的鐵皮箱。裡面躺的全是人。

 

也許被搬動的動靜弄醒了,有微弱的求救聲混雜在金屬拖拉磨擦的聲音裡。

 

突然我感到一股失重感,大概是被抬起來搬出了貨車。

 

人口販賣...

可是對方熟知我的個性,絕對不是把我當成普通市民拐賣。人口販子不是傻,一般都向老幼弱小下手,如今居然找上了英雄,這確實不太尋常。是為了什麼?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了。

 

即使眼睛被布蓋住,還是能感受到光暗的變化,鐵皮箱的上蓋被打開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沙啞聲音,我還記得他,是死柄木吊,那個敵聯盟的主腦,滿嘴歪理又自我中心。

 

「是他了,帶給老師吧。」那把聲音這樣說着。

 

他們核對我的身份後鐵皮箱的蓋又再次被蓋上,回歸到一片冰冷的黑暗中。

 

由於當時不在現場,我對神野事件的認識其實並不全面。後來我還是知道了那場戰鬥的敵人是傳聞中的All for One,也就是死柄木口中的老師。

 

把我帶給AFO的理由不難想像,他們想要我的個性,恐怕是覺得有了抹消的個性就能輕鬆應付英雄吧。

 

 

貨車又再開了起來,這個時候我已經解開了手上和眼睛的束縛。只是由於空間窄小無法屈身解開綁在腳踝的繩子。

 

透過鐵板我能聽見其他已經醒過來的受害人驚慌失措的聲音。

 

安撫他人不是我的強項,但姑且讓他們安靜下來了。總不能動靜過大而引起敵人的注意。

 

我試着推開鐵箱的上蓋,絲毫不動,應該是被人從外面鎖上了。在褲袋的手機已經不見蹤影,沒有任何聯絡外界的方法。

 

如今只能等待鐵皮箱開啟的一瞬間反擊。

 

貨車約摸在半小時後停下,我們又被抬了出去。大部份受害者都配合着我默不作聲,然而卻還是有些被嚇得不輕的孩子在低聲呼救。意料之內地聽到有人怒罵了幾句,緊接着激烈地撞向鐵板的聲音,然後只剩下孩子小聲的嗚咽,聲音愈離愈遠。

 

作為職業英雄,在這種時候毫無反抗之力實在羞愧。

可為了確保所有受害者的安全,我必須靜待機會反擊。

 

從鐵皮箱上的透氣小洞投下的光亮受到遮擋,比這還更早傳來的是令人反胃的壓逼感,地球的重力彷佛加重了好幾倍,把人壓得動彈不得。內心的警號已經在嗡嗡作響,隔着一塊鐵皮的敵人不同尋常。對方就好像連我額前滑下的冷汗也能通過箱子的小洞看見一樣,一股被人看得透徹的不適感。

 

肉俎砧板上的感覺讓我一陣顫慄。

他在神野的時候,面對的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鐵皮箱被掀開,強光打在我眼睛上讓我不適地瞇起眼睛。

我瞬速解掉腳上的束縛並發動個性,一邊警戒地拉開距離,一邊打量着環境以估算救出受害者抽身離去的可能性。

 

我環視一周,除敵人頭目AFO外還有三名敵人,其中之一應該是腦無。還有身後一個大水箱。

 

別說救出受害者,我無傷離去的可能性差不多是零。

 

「真是個不錯的個性,弔想要你的個性,那就搶過來吧。」

 

腦無的速度之快讓我未能瞬速反應過來,只聽見AFO傲慢的聲音穿透了我的耳膜。

 

我像USJ一戰時一樣被按在地上,這個腦無似乎不是力量型的,我費力地掙扎還是脫離了他的魔掌。

 

沒了束縛武器的我只能靠近身搏鬥,一邊消除敵人的個性一邊打趴他們。唯一的脫出方法就是身後的大門,我得在離開現場後盡快通知職業英雄——

 

「我知道你的弱點。」他特意擺弄出惹人憤怒的聲調,這讓我感覺噁心。

 

敵人黑沉沉的身影開始扭曲,一抹金色的頭髮出現在我眼前,那是八木俊典的模樣。

 

我愣神的一瞬被腦無抓住了空檔,他一記直拳讓我眼冒金星,撕毀我的衣服後把我掉到水裡去。

 

額前流下的血很快被冷水稀釋掉,變為浮在水中一縷縷淡紅的細絲。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壓逼我的肺部,讓僅剩的氧氣都化成氣泡從口中吐出。

我不知為何他們要這麼做,大腦缺氧讓思考變得混沌不堪。

 

透過玻璃模糊地看見敵人逐漸接近的身影,依然是用着那個人金燦燦的外表,真是惡趣味,明明有能力直接壓制我,卻耍這些小手段。

 

「相澤君!」

 

一雙瘦削卻有力的大手把我從水箱拉了出來。重新獲得空氣後我劇烈地咳了起來,身體想把浸漬肺部和喉嚨的冷水推出去,嗆得我憋出了眼淚。

 

被冷水和淚水模糊的雙眼不能好好看見面前的人,我卻隱約知道是他。

 

我靠着他抹了一把臉後瞬速對敵人擺出迎戰姿勢,而他卻給我披上了運動外套,自己擋了在我前面。

 

他在幹什麼? 他不該在這裡,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孤身一人找到這裡。

他不該擋在我面前的,他已經......

 

額前的血液又再滲了出來,沿着臉滑下,讓擋在前面的乾瘦身影變得朦朧,像是要隨時消失一樣,伸手也抓不住。

 

我奮力阻止他去送死,他卻只是回頭對我微微一笑。

 

敵人像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一樣,站在一邊等候我們做決定。

 

襯着這機會我一把拉起八木的手,衝到唯一的出口前想推開這大門,這是我們兩人成功脫出的唯一方法。

 

我在二選一的賭博裡失誤了,門是向內開的,換言之要拉才能開。

 

「啊啊,真是可惜。」

AFO冷嘲熱諷的話句讓寒意從脊柱席捲而上。

 

他話音未落,腦無就迅雷不及地出現在我們眼前,他避開了我的一記側踢,按着我們的腦袋壓到地上。

 

糟糕。

糟糕。

糟糕。

我腦海裡全是這句說話。

我此刻只想讓八木能安全離開。

 

「相澤君,真是感謝你。」

同樣被壓在地上的他用乾澀得沙啞的聲線這樣說着,然後用僅存的力量變成肌肉模式,就像他即使在退休後也會為了打個招呼而突然變身一樣,堅持不到三秒,他向腦無揮了直拳,即便失去了大部份力量,依然造成不少傷害,把腦無痛擊飛出。而我亦把握時機及時消除了敵人的個性。

 

我的身體突然被那雙沾着他自己吐出的血的手推了一把,他快速開了大門,把我推出了這個房間。

 

在門關上之前我只看見他用掛着血的嘴角拉出一個充滿歉意的微笑。

 

 

真是個不合理的英雄。

不論阻止他多少次,他都一直是這樣。

不合理、卻依然是我的英雄。

他是歐魯麥特。

 

 

 

 

這個事件在我逃脫後就迅速落幕了。

他們的目標似乎就是我的個性。

其他職業英雄及時趕到,雖然未能將AFO繩之於法,卻還是救出了其他受害人。

 

 

至於八木俊典,謝天謝地他只在醫院躺了幾天。

保住性命,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只得無可奈何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傻笑的他。勸也勸過了,訓也訓話過了。他簡直是個不聽教的學生一樣,偏執頑固,死活不聽人勸。

 

我不知道我還能看着這樣的他多少年。

只好低垂了眼睛,避開他閃閃發光的藍眸。

他興許也察覺到些什麼,沒有繼續探究下去。我們就這樣一直相視無語,繼續着平淡普通的日常生活。

 

 

 

0.

很多年之後,八木俊典安靜地詢問我對現在的生活滿不滿意。

我當時停下了洗碗的手,轉身拋給他一個看見笨蛋的白眼,誰叫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不是很滿意。」我這樣地回答,意料之內地收獲到一個受傷的眼神。

「如果讓你重來…消太君還會選擇現在的生活嗎?」他不安又期待的臉被我全看在眼裡。

「不吧。」

如果讓我重來,如果能讓我成功一次,那我想阻止害他受到重創的一役,捏死一切悲傷的苗頭。

可是世間沒有如果。

即便有,那又能怎樣呢。

 

我挺滿意現狀的。

 

「選一間大點的房子,養一隻貓。」

「?」

「不想就算了。」

「明天一起去看房子吧!」

 

 

但願在剩餘的時光裡我們能一如既往。

 

End

—-

200fo 感謝,沒有點梗因爲100fo的我一個都沒寫/畫  對不起大家x


评论(25)
热度(127)

© 一公里 | Powered by LOFTER